今日黄昏,江蕈乘坐马车悄悄地回了一趟雀居。

  之前在凉州,朱先生来信说和离后中南王将原太子府一半的家产都送她了。

  她还没亲眼瞧一瞧呢。

  邱英带着钥匙亲启库房。偌大的库房内,满目琳琅的珠宝,一卷卷字画堆里,一个小小的暗褐色木匣子引起江蕈的注意。

  这个小木匣她觉得眼熟,应是还在东宫之时,姬无由书架上方摆放的那个。

  她拿在手中掂量了一下,并不沉重。这里能装了什么宝贝?

  江蕈掀开盒盖,映入眼帘的不过是几张折叠工整的宣纸,一层层码放。她好奇的拿起最上面那张,展开,却原来是自己的画像——她正在煮茶时的侧颜。

  尺寸不大,纸张被精心裁剪过,方方正正约莫四寸长短。

  她接着往下翻看,一张张拿出,摊开,无一例外:有她骑马的画像、射箭的画像、喝酒的画像......

  最下面一张已经泛黄,想来是许多年前画下的。

  她缓缓展开一看,竟是自己儿时随母亲入宫,第一次在御花园见到姬无由时的场景。

  画纸上就连她当时穿的衣裙、佩戴的的蝴蝶玉坠这些细节也生动的描了出来,可见作画之人用心之细微。画面上她正按在一男孩背上,左手反剪他手臂,右手挥拳,作势揍他。

  江蕈“噗嗤”笑出声来!

  “这个呆瓜。”

  她心中温热,双眼蒙上雾气。

  姬无由性子端正沉闷,极少数宣出于口对她的爱。

  而在这一扎画纸上,一幕幕,走马观花,是从七岁到二十岁的她,全都是她,也只有她。

  彰显出他细水长流,深厚的爱意。

  而后,在两人和离后,他默不作声将一半的身家财物和这一盒画像,在她走后命人悄悄地送来。

  若她心中有怨,不曾进过这间库房,她甚至永远也不能确定,原来他的心中这般珍重过自己。

  晚膳后,江蕈手中揣着一块玉佩,映秋上前来禀:“宋礼和三小姐得知您回来,来见您。”江蕈赶忙将玉佩收了起来。

  宋礼与江可怡如今已成婚,夫妇二人出双入对,登门拜访。

  刚一进门,江可怡巧笑嫣然,乖巧喊道:“大姐姐,刚得知您回了京都。”

  江蕈指了指宋礼,笑道:“我与你夫君如今都在皇宫当差,你这么快获知我回京,定是你夫君跟你说的吧。”

  江可怡害羞得嗔怪道:“人家挂念你,特意跑来看你,大姐姐还取笑。”

  江蕈由衷的为三妹妹高兴,她拍了拍江可怡攀上来的手背。

  瞧三妹妹这副神情,想来婚后日子过得还不错,关东侯府家风清正,宋礼虽说看起来吊儿郎当,其实骨子里是非曲直,最是拎得清。

  “你怎么不喊大姐?”江蕈眉毛一挑,问责宋礼。

  宋礼砸吧砸吧嘴:“得,我这娶了个娘子,还多了个大姐。”

  三人哄堂一笑。

  喝着茶吃着点心,热热闹闹的,说起最近身边之事,闲话家常。

  如今二叔一家又搬回了庆阳侯府,江焕自其母丧葬之后,精神时常恍惚,时而清醒时而迷糊。

  想到朝堂内外,江蕈望向宋礼,正色道:“如今京都勋贵都是什么态度?”

  宋礼:“世家的勋贵大多不站队,即使三皇子如何想拉拢,也不容易成;如今站在三皇子一派的主要分两拨:一波是右相一派的官员,一波是新贵,他们急于站队想获个从龙之功的功勋。”

  江蕈点点头:“说到三皇子,我倒是有一份薄礼要送他。”

  江可怡与宋礼回府的路上,忍不住担忧道:“我怎么觉得,大姐姐都和离了,她还担心中南王,欲为他筹划不成?”

  宋礼敲了敲她脑门:“你一向聪慧,怎么这次看不清,他们和离不过是权宜之计,心呢,还连在一处。”

  江可怡叹息:“若如此,我更担心了。父亲在皇城司任职,你在羽林卫,日后若大姐姐需要......”

  宋礼斩钉截铁道:“咱们姻亲,那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,放心吧,真到了那时......”

  后面的话不必说,二人对视一眼,都觉得暴风雨不久就要来临。

  第三日,天色阴沉沉的。

  高义公公对刚刚午歇醒来的道明帝禀道:“燕阳郡主来了,奴才瞧她脸色不好。恰巧您歇下了,她在外殿等候快一个时辰了。”

  “哦?”道明帝精神头不错,吩咐道,“快传唤她进来。”

  自从江蕈与姬无由和离,去凉州打了胜仗后又被剥夺军权,赐一个闲散的副四品官职。

  即使是帝王,道明帝心里也觉得,多少有点亏待她。

  自从上次,御书房述职见了一面,这还是头一次,她主动求见。

  江蕈身穿一身月白常服,头发利索的竖起一个高马尾。正如高义所言,刚一进门,道明帝也发现她脸色不大好。

  “噗通。”

  江蕈进了殿内,也不说话,结结实实给道明帝行了个君臣大礼。

  “陛下,微臣之前在凉州受了大伤,大夫让好生休养。但蒙陛下之恩,新领了差事。这几日身体愈加力不从心,所以,臣恳请陛下允许臣休长假。”

  江蕈说话音量,也比往常弱上几分。

  道明帝观察了她一会儿,咬了咬牙:“若要修养身体,那就将左指挥使的差事,让右使暂代,你打个铆就行,犯不着大休假。”

  江蕈抬起头来,眼眶泛红,声音有一丝悲伤道:“陛下容禀,一来旧伤要休养;二来臣的家事想来陛下也知,心中一团乱麻,又遭和离……恳请陛下恩准!”

  道明帝眼神锐利,能让一位上过战场杀敌的女将军红了眼眶,真相恐怕并非如此。

  他耐着性子说道:“真的是因为这些?你祖父生前曾恳请过朕......于你,朕心中有亏。你若有什么难言之言,但说无妨,朕会为你做主的。”

  江蕈眼眶更红了,嗓音已呜咽。

  她重重抽了抽鼻子,哑声开口:“陛下圣明!臣资质平庸,幸得祖父教诲,才有一分能耐为陛下效力。臣虽是女郎,也知绵薄之力忠君爱国。所以不管与废太子成婚还是和离,都遵从国法圣意。”

  道明帝频频点头,表示赞同。

  江蕈见火候差不多了,以头抢地,哭泣道:“然臣有自己的节气,绝非以色侍人的女郎,三皇子言侧妃空悬........臣也是没有法子,惟愿陛下垂怜......”

  道明帝脑子嗡的一下炸开!

  瞧她神色,再联系前后话,其中深意,还有什么不明白?

  道明帝两眼瞪大!

  他已浑身颤抖的站起身来,高义公公在一旁看着胆战心惊,知道陛下这是怒极的表现。

  先祖在位期间,皇家就出过小叔子偷窥皇嫂美貌,干出弑兄杀父的荒唐事。因此在本朝,这是禁忌之事。

  为增加可信度。

  江蕈紧咬着唇,双手举过头顶一块玉佩:“那日斗巧宴结束,三皇子命人传臣过去,臣以为商谈公事,却不料......言谈洛国女子二嫁是常事.......”

  高义公公,也是吃瓜震惊之色,接过玉佩呈给道明帝。

  龙纹玉佩,每个皇子都有一块,上刻名讳。道明帝唯恐冤枉了三皇子,这可是他包含期望、宠爱多年女人生的皇子。

  如今,竟干出这种阴私之事。

  道明帝哆哆嗦嗦摩挲着玉佩,仔细看了三遍,“飞”一字刻的龙飞凤舞。正是他御赐给三皇子的那块!

  一口热血直往脑子里冲。

  道明帝一个踉跄,几乎站不稳,高义公公赶忙扶住他。

  “陛下,此事若传扬开,只会给皇家蒙羞,可臣在这宫中当差又如履薄冰......”

  江蕈说到这儿,没再往下说,接着道,“如今臣身心俱疲……万请陛下恩准!”

  道明帝被扶着,哆嗦着坐下。

  说的对,这事不能声张,否则皇家的脸面往哪搁?!不如让这事,就当从未发生,悄悄地过去。

  如今让江蕈远离此处,的确是最好的法子。

  道明帝再看江蕈,更加愧疚:“难为你事务缠身,还记得维护皇家的脸面。”

  江蕈跪着,不再言语,她知道现在是等上位者抉择的时刻。

  道明帝绵绵叹息道:“念你辛苦,朕准许休假六个月,俸禄分文不少照常发。”

  江蕈跪拜:“谢陛下隆恩。”

  她心中思忖:三皇子你竟想招我入麾下;侧妃空悬与我何干,与侯府解除婚约你得了万两黄金,装什么伤怀。

  玉佩是那日御花园中,借着三皇子为她奉茶,她顺走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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